“我们正谈的有趣,可是要吃饭了!有时候,在我是常常,谈话比吃饭更有兴趣的。”
陶慕侃说,“吃了饭尽兴地谈罢,现在的夜是长长的。”
陶岚没有同在这席上吃。可是当他们吃了一半以后,她又站出来,倚在壁边,笑嘻嘻地说,
“我是痴的,不知礼的,我喜欢看别人吃饭。也要听听你们高谈些什么,见识见识。”
他们正在谈论着“主义”,好似这时的青年没有主义,就根本失掉青年底意义了。方谋底话最多,他喜欢每一个人都有一种主义,他说,“主义是确定他个人底生命的;和指示着社会底前途的机运的,”于是他说他自己是信仰三民主义,因为三民主义就是救国主义。“想救国的青年,当然信仰救国主义,那当然信仰三民主义了。”一边又转问,
“可不知道你们信仰什么?”
于是钱正兴兴致勃勃,同时做着一种姿势,好叫旁人听得满意一般,开口说道,
“我却赞成资本主义!因为非商战,不能打倒外国。中国已经是欧美日本的商场了,中国人底财源的血,已经要被他们一口一口地吸燥了。别的任凭什么主义,还是不能救国的。空口喊主义,和穷人空口喊吃素会成佛一样的!所以我不信仰三民主义,我只信仰资本主义。惟有资本主义可以压倒军阀;国内的交通,实业,教育,都可以发达起来。所以我以为要救国,还是首先要提倡资本主义,提倡商战!”